我的爱人
我认识章致和同志是在1946年,他当我们文工团指导员。当时,文工团住在如皋县城的一个庙里。团里的同志团结友爱,和睦相处,他作为指导员,对每一位同志都十分关心和爱护,平易近人。那年我才十六岁,刚从苏南北撤回到苏北,一路上表现还是不错的,没有掉队,没有发生任何不幸,比较坚强。他和王士明副团长,介绍我加入中国共产党,作为青年党员,我从内心崇拜他。同时,也对他慢慢的滋生了爱情的萌芽。
1949年渡江战役前夕,我从23军文工团调到69师政治部任指导员。我们离的远了,但我心中仍然十分的记挂他,只要有空就去他那里。
记得有一次,我骑车去看望他。那天风和日丽,道路两边都是绿色的田野,沟沟坎坎上盛开着各种颜色美丽的小花,我的心情好极了,一路上盼望早点见面,所以脚上不停的蹬着车子,把车骑得飞快,向风一样奔驰而去。
眼看到了他的驻地,致和也看到了我。可是,当时我蹬的一时兴起根本刹不住车,还在往前冲,致和一看不好,一下从后面拉住车,我才停下来,直接从车上蹦了下来。真是有惊无险啊,事后让致和担心了好一阵子。
我们俩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是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致和总是给我讲一些战友们的趣闻轶事,记得他讲的一首打油诗:
朱白吃猪肉,
肉在碗中哭,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就是一位叫朱白的战友,每次看到饭菜里有肉时,就吃的飞快,然后不停的再去盛饭,所以得来此诗。
听到此,逗得我哈哈大笑,笑过以后想想,在那艰苦的环境中,这些都是我们的精神食粮啊!那时我们都很年青,朝气蓬勃,意气风发,不管干任何事情都是兴致勃勃的,充满激情。
致和两次负伤,都是行走在生死一线上,但是他以乐观的态度,泰然处之,伤好后立即归队,参加战斗。
我们即是战友,也是爱人。那时部队有规定,团职以上干部才可以结婚,我年龄小,还不到结婚的时候,但是一次次的分开和团聚,让我们彼此牵挂。
直到解放后1951年, 我21岁了,致和28岁了。我们相恋了五年,经过组织批准,我和致和结婚了。当时致和在68师政治部工作任宣传科长,随后我也调入68师。
他是一颗属于我的太阳
作为社会的人,他已远去;做为精神上永远的伴侣,他却仍与我朝夕相伴,昼夜同行。他是一棵树,仍为我遮雨挡风;他是一盏灯,仍照我不断前行;他是一颗属于我的太阳,依旧给我温馨与光明。
纪念章致和同志逝世二十五周年
苏进
致和同志离开我们已二十五年了,我一直想写篇文章纪念他。然而,举笔之间,总觉得很难铺陈记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苦痛。他留给我的印象是那么的久远,又是那么的清晰。他很平常,只是一名为党搞了一生宣传工作的普通战士;他是一个很平淡的人,但对战友却有着一份热情和友爱;他是一个充满情爱的丈夫和父亲。我时刻怀念他,并为他的人格魅力和高尚品行所感动。他的离去和许多已故战友一样,是重于泰山的。只是他英年早逝,让人痛惜不已。
在他一生中,他先后参加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作为一个军人和共产党员,他已尽了他毕生的精力。在一场场残酷的斗争中,他两次身负重伤,两次死里逃生,是战争的幸存者。在福建前线广播电台任总编、副台长时,因辛劳病故,总政授予他烈士称号,以慰他的英灵。
1940年,致和由沈西蒙同志带到苏北参加新四军一师文工团。他亲眼看到日寇铁蹄蹂躏我中华大地,到处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使他认识到只有走上抗日救国的道路,才有光明前途。参军后不久,经夏光亚同志介绍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他的理想信念起了质的变化,决心要追随共产党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解放全中国,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终生。他离开上海投奔新四军前,曾对家人说,我一定要把红旗插到国际饭店楼顶上。终于,他的愿望实现了,他参加了解放上海的战役,还在枪林弹雨中找到了自己厦门路的家。当他出现在亲人面前时,他的母亲和兄弟都惊喜交集。
抗战时期,他调到七团当文化教员。他的团报办得十分红火,极大地鼓舞了部队的士气。在车桥战斗中,他左腿被鬼子的“三八大盖”穿透,血流如注,晕倒在河沟里,辛亏被卫生队的王国强同志发现并抢救出来。对此他念念不忘,他常告诉孩子们说,王叔叔是爸的救命恩人,切不可忘记啊!第二次负伤时是在1945年春,在天目山战斗中,他被国民党“忠义救国军”的美式武器的子弹打伤了左腿。在深洞养伤,养伤期间他认识了唐剑老师。据唐剑回忆,当时他受了致和同志的影响毅然参加新四军,为了避免家人受迫害,还为自己取名唐剑。唐剑同志深情地说,老章是我的导师,是他带领我参加了新四军,不然,独生子的他是不可能参加革命的。
1946年致和调到军文工团任指导员。他平时刻苦学习,与同志们友爱相处,我的入党介绍人就是致和和王士明同志。他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美好印象。在七战七捷战役中,他和游龙、王士明同志带领我们和部队一起,在艰苦卓绝的斗争中,得到进一步的锻炼。当时,国民党破坏停战协定,打响了内战的第一枪。那时,天上有飞机轰炸扫射,地面上有机械化部队。部队战士果敢机警,他们爬上房顶把机枪架在战友的肩上,向敌人开火并打下了一架飞机,从此敌人再也不敢低空扫射了,这给了我们极大的鼓舞,然而致和说,这仗才刚刚开始,我们要做好长期的准备。
1949年渡江战役开始,致和和七团团长邓若波同志在一个指挥所里。当时在长江上游弋的英国军舰紫石英号不断向我阵地开炮,一颗炮弹向他们的指挥所飞来,邓团长先跳进防空壕,致和向后门右手拐出,没有进入战壕,结果邓团长牺牲了,他却幸免于难。
抗美援朝开始,他和蒋科长一同去前沿阵地了解情况,蒋进入一个我军碉堡,致和则进另一个碉堡,一颗炮弹落在了蒋科长那里,蒋当场牺牲,而致和又一次幸存下来。
后来他调入志愿军总部,任志愿军报主编,同志们都说他妙笔生花,真是一支笔当三千毛瑟用了。在朝鲜,他一直把我和孩子的照片放在胸前的口袋里,说实在的,他对我和孩子的眷恋之情是多么的深沉。在朝鲜的六年当中,一年度假一次,假期为一个月。为数不多的送别和无数次的担心终于等来了我们的胜利,美帝在停战协定上签字,抗美援朝结束。我在1956年带上4岁的大女儿去朝鲜探望致和。他带我们去了烈士陵园凭吊牺牲的战友,在毛岸英烈士的墓前我们合了影。
1964年,他又奉命去抗美援越,离别总是伴随我们。家中四个孩子由保姆照看,因为我也要带140个大学生下乡四清一年。在此我感念领导对我们的帮助和关怀,总政联络部专门派人来照料孩子,孩子生病送医院,中秋节买了月饼和孩子们一同赏月,我们从内心深处感激当时的领导。
“文革”中歪风四起,致和要去带红卫兵,而我被打成“走资派”。当时,不断有前来避难的战友亲属,致和弟弟、侄女、侄子等七位也来家避难,家里成了小招待所。这时,致和总约我去看望刚被扒下领章的老领导和战友们,如钱砥千、沈新、肖卡、李家齐、方扬、朱侯年、郑明、钱江、陈烙痕、丁谷等。他总是叹息着说,他们都是我们党才华横溢的优秀干部,是宝贵财富。
人品作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有本质。他在家的时间加起来不过几年光景,我们相敬如宾,志同道合,和子女平等相处,合家欢娱,其乐融融,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家里总能听到歌声和笑声。由于真正的爱,必有责任,真正的心,则是责无旁贷。他人虽走,他生前树立的家风依然,他的品德和为人是我和子女们的楷模,并使我们受益匪浅。
25年过去了,可以让他在天之灵得到告慰的是我们的祖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人民生活日渐富裕,国家也日益强大,家里也有了很大变化,几个子女成家立业,两个外孙今年也相继考进大学,我们生活得很好,多么希望他能看到这一切啊!他的一生是短暂的,但他为我们所留下的却是长久而永恒,他那音容笑貌,将伴随我左右,直到我人生的尽头。
一师分会 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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