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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的康乃馨

  • 时间:   2021-08-11      
  • 作者:   秦文洁      
  •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二师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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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来自异国的学子,对美国,这个新大陆的所有故事都感到好奇,很想从听各种故事来了解这个国家和它的文化。这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在当地公共图书馆里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选了一堆杂志,书籍,电影,还第一次借了一堆磁带书。有一个磁带书籍的名字让我喜欢,书名叫“粉红的康乃馨”(PinkCarnation),是专讲各种女士的系列丛书。看完这本书的介绍,我迫不及待地想听这个故事,所以,一上车就将磁带放入车中,听了起来。

没过几秒钟,一个令人情绪舒缓的女中音开始朗读一位年轻女士的故事,她不满纽约的快节奏的生活,向往中西部田园般的自然生活。可是刚听没有10分钟,怎么卡带里朗读者的声音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还带有一些伤痛,所朗读的内容和我想听的故事毫不相干。我好奇,屏住呼吸,硬着头皮听下去。

听了一会儿,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美国伤兵,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在情绪焦虑和恐慌中,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对自己在战场上的遭遇进行详细地回放。他身旁坐着的女护士,安静地听着他的唠叨,鼓励他说下去,因为说出来的情绪会比闷在心里的情绪好管控,好分析,也好治疗,那护士默默地听着,也默默地记录着。

那是在朝鲜战场上的一个深秋,天已经很冷,这个伤兵属于美军的一个炮兵连,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他的部队在一个密林旁宿营。那是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秋风吹着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正当全体士兵快要进入熟睡的时候,一股非自然的强劲冲力发出的沙沙声渐渐靠近了美军的营地,没有枪声,也没有坦克大炮,只有迷迷糊糊看不太清楚的人影。他们和美军相比,身材显得矮小,但极其灵活,迅速,直冲美军驻地,还没有等美军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战斗已经打起来了。这支军队用的是古老的冷兵器战法,没有特大声响,只是有步骤,有安排地向前推进,他们看似单兵作战,但又互相支持,看似分散,但又能迅速形成一个集合体,他们的动作标准,有力,干净利索,迅雷不及掩耳,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还手时间,更令美军吃惊的是,他们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消灭了近一半的美军士兵,还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武器,弹药和医药用品。美军几乎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那些人已经在夜幕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是什么军队?从来没有和这种军队作战过,营地一片恐怖,因为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夜间偷袭,这是一个没有能力还击的被打,这是在短到不能再短的时间里让军营里尸横满地却连来者是谁都弄不清楚的惨败,这是一个丢人的秋夜。美军的指挥官断定这不是北朝鲜的部队,因为他们已经和北朝鲜的军队交战多次,北朝鲜军队从来经不住美军的猛攻猛揍,节节败退是常有的事,北朝鲜军队也从不敢像这样用一小股部队偷袭美军驻地。这也不像是苏联军队,个子矮小,灵活,再说情报上显示,苏联人一个陆军士兵也没有派往朝鲜,那是什么军队?中国军队,中国人来偷袭了!这一夜,这个美军营地炸了锅,恐惧,慌乱,伤痛的哀嚎没有能让任何一个士兵再次入眠。美军炮兵连紧急向上级汇报他们的遭遇,请求上方调查这次偷袭。这个讲述的士兵,在被偷袭中装死,被踩也不出一声,他活了下来,但他真切地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军人和不一样的战法,他后悔这样带着恐惧活着,还不如已经死了的好。

美军在朝鲜迎来了第一个冬天,漫天的大雪寓意着这是购买礼物,准备节日大餐和家人团圆的节庆时节。可是他们目前在冰冷的异国他乡,他们要和他们不认识的国度交战,但他们并不知为什么要战而却要战死疆场,这种宿命令他们感到不满和恐慌。远离亲人和朋友,加上战争目的不明,让很多士兵格外想念家人和朋友。他们写信,写故事,让家人为他们祈祷,保佑他们能平安回国。可是,发动战争的美国上层人物,决不会为这些下级士兵们着想,他们将战争推往更深的深渊。

那是一个深冬,积雪厚达半腰深,但这样的恶劣的天气丝毫不能阻挡战争的发生。一场接一场的战斗,又一次使这个装死的美军士兵和中国军队遭遇了。他所在的部队用尽全力炮击中国军队的前沿阵地,炮弹漫天地飞向中方阵地,直到他们穷尽炮弹。可是,让他们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一通炮击之后,从土堆里摇摇晃晃站起一个个浑身是土,满身是血的中国士兵,他们跟随着指挥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飞速冲锋,他们像是被战神附体了一般,充满勇气,无所畏惧,直扑敌方阵地,他们枪法照样准确,速度照样快,当中国军队靠近美军阵地时,美军突然感到一支排山倒海的军队像红了发烫的铁流势不可挡地向他们扑来,那是一张张不畏死的面孔,那是被压迫、被奴役百年的人民对入侵者的反抗,他们齐声的怒吼带着中国军队必胜决心,他们战死疆场是为了身后亿万父老乡亲的和平和安全。他们参战为的是保家卫国。他们器不如人,食不如人,衣不如人,但他们胆识过人,勇气过人,胜利决心过人,在这样的军队面前,美军溃败了;他们丢下装备,他们四处逃散,不逃者,不得不进行肉搏,但他们不是中国军人的对手,美军从未见过这样以命相搏,面对面真刀真枪一对一或一对好几个的拼杀。那喊杀震天的场面令这位美军士兵吓晕过去了,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这是他的胆怯给他留了一条小命,在后来战俘的交还中,他回到了美国,因精神受到巨大刺激,被送到医院就诊,才有了刚才回忆中的叙述。

我突然想继续听这个士兵在朝鲜战场的故事,可磁带又一次回到了原来粉色康乃馨----纽约,中西部等等;我不再想听这个,就退出了磁带,沉思着刚刚无意中听到的美军士兵对朝鲜战场上的回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美方士兵描述朝鲜战争和中国军队,我突然觉得,在美国生活这么多年,还没有听到美国的广播、电视,和任何杂志报刊像中国那样每年纪念抗美援朝战争。除非在历史频道,或一些在大学里学习国际关系和东亚历史的学生们,才能学到这段历史知识。就美国社会而言,一直是一片沉默,就像这场战争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的政府、宣传部门,和民间机构都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让这段历史被忘却。

此后,我采访过我的邻居,一位韩战老兵,他孤身一人,在波士顿大学当一名清洁工,但他只告诉我他去朝鲜参战过,在这以外的任何事,无论我怎么问,他不再叙述。采访他之后,他也不再和我打招呼,如同从没认识过我一样。为什么美国人不想再提起那场战争?为什么要忘却和淡化这段历史?我在思考。

中国军队不畏强敌,不怕牺牲,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他们每前进一步,每取得一个胜利都付出了血的代价,在那洒满英雄血迹的白皑皑的异国雪地上,我们仿佛看到那嫣红的康乃馨,那是英雄鲜血染红的康乃馨,为了我们今天的和平和国家的强盛,中国军人们用生命奉献给我们的生命的鲜花,何等珍贵!!!今天当我们在缅怀英烈和保家卫国的勇士们的时候,当我们回顾历史,展望未来之时,我们绝不能忘记那个被击败,被迫停战的美国,此刻它在想什么,要干什么?如果美军不明白他们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古老民族和它的子孙血管里流淌着怎样的血液,那么,他们丢失的生命将会给他们留下永世的记忆。中国军人那面血染的战旗,在昭示着天下,这支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在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之际,我们向这支光荣的军队和它的英雄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二师分会 秦文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