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收拾家什时，意外发现了一些我保存多年的历史旧物：几张解放战争时期部队使用的“柴草票”、“马草票”、“餐票”以及一些兖州战役时期的老照片，不禁勾起了我对兖州战役的回忆。当时我在华东野战军第七纵队司令部任职，亲历了兖州战役。
1946年6月下旬，蒋介石悍然发动全面内战，纠集了58个旅重点进攻华东解放区。华东解放区位于长江以北，东临黄海，北跨胶济铁路及山东地区，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解放军山东兵团司令员许世友、政委谭震林，指挥下辖的7纵、9纵、13纵以及渤海纵队和鲁中南纵队，坚持内线寻机作战，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歼灭大量国民党军队，重挫了敌军进攻的锋芒，取得了内线歼敌的丰富经验。1948年初，山东兵团经过“诉苦”和“三查”新式整军运动，进一步激发了广大指战员的革命热情，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
1948年，山东的国民党军由于连遭失败，第二绥靖区王耀武以济南为中心，第十绥靖区李玉堂据守衮州地区，并以津浦路为连线与徐州驻军相呼应，被迫改为防守态势。中央军委审时度势，令山东兵团攻击津浦路中段，由北而南，逐步歼灭泰安至临城各据点守敌，进迫徐州，打通与鲁西的联系，从战略上配合我中原野战军的夏季攻势。
衮州为津浦路中段的战略要点。控制该地区，南可威胁徐州，北可孤立和攻击济南。许世友司令员决心以一部分兵力配合地方武装，监视济南和青岛等地敌人，兵团主力首先歼灭泰安及其南北各据点守敌，切断济南及徐州与衮州的联系，扫除外围后，攻打衮州，吸引敌军驰援，并围点打援。1948年5月29日晚，山东兵团以7纵为主力和鲁中南纵队协同，发起津浦路中段衮州战役，先后攻占泰安、大汶口、曲阜、邹县等地，其中曲阜之战尤为激烈。驻守曲阜的敌12军独立旅凭借城墙坚固、城外地势开阔、易守难攻的有利条件，负隅顽抗，但伤亡很大，不断告急求援。敌12军军长霍守义派111旅旅长孙焕彩率两个团驰援，行至曲阜附近遭我打援部队痛击，伤亡惨重，被迫退回衮州。敌12军参谋长认为失去曲阜则衮州难保，亲自率军督战，救援敌军行至泗水以东不远处，即遭我军强大火力阻击，无功而返。曲阜城墙多处被我军炮火炸毁，城内敌军伤亡惨重，已无法据守。霍守义命令该旅趁夜突围，结果被我军围而歼之，敌旅长被击毙，敌军大部被俘，至此我军扫清了衮州外围敌军。
华东野战军7纵在司令员成钧和政委赵启民的指挥下，打下曲阜后，迅即于6月20日包围了衮州城。该城城廓坚固，地势低洼，筑有半永久性工事，城外的壕沟水深岸阔，城西北郊开阔，东依泗河，敌构筑了完整的防御体系，并储备了大量的粮秣和弹药。城内由第十绥靖区司令李玉堂率敌12军及保安团，共11个团约2.8万余人驻守。李玉堂认为我军刚打完曲阜等地，损失不小，是疲劳之师，蒋介石又对衮州防务十分关心，对固守待援或消耗与围歼攻城部队信心十足。敌12军军长霍守义也相信他的部队跟随他南征北战十几年，战斗力很强。另外霍心存侥幸地认为李是蒋介石的嫡系，万一有不测，蒋不可能撒手不管。华东野战军7纵攻击衮州的重点是城西南面，攻城部队爆破班奋不顾身地冲向城郊碉堡群，施行连续爆破。但在敌人猛烈火力封锁下，后续部队上不去，很难扩大战果。李玉堂竟认为解放军也不过如此，便让他的一百多名所谓刀枪不入的“神兵”冲出南门，妄图凭着大刀杀出国军威风。结果这帮“神兵”冲出城门不远就被我军火力扫倒大半，其余狼狈逃窜。战至25日，我军扫清了敌城外据点。敌为解衮州之危，分南北两路救援衮州。南面以整编第25师自苏北经徐州沿津浦路北上，6月28日其先头部队进抵藤县，7纵设伏打援，敌军觉察到了危险，改道西去，放弃救援。北面自济南南下的整编第84师和第2师于7月1日南下，但害怕我军设伏打援，行动迟缓。7月12日，7纵将攻击重点改为衮州西关，发起总攻。山东兵团的野战炮团也投入战斗，排山倒海的炮弹直泻内外城墙，很快就轰出一道十几米宽的豁口，我攻城部队涌入衮州城。扼守西关的敌12军的主力334团伤亡惨重。霍守义急派332团增援，妄图堵住缺口，并令敌特务营骑兵连坚守第二道防线。在我军强大攻势下，敌军溃败。7月13日，攻城部队占领了敌绥靖司令部，李玉堂率幕僚换便装仓促跑到敌12军军部，将飞机投下的蒋介石“无法驰援，你部择机突围”的指令塞给霍守义，并商定黄昏时从东关突围后，便悄然潜逃。城内巷战至7月13日下午结束，7纵全歼守敌2.7万人。霍守义骑马突围，行至东关一个村庄，被我7纵19师生擒。敌南下救援的84师和第2师得知衮州已被攻占的消息，迅速折返。兖州战役的胜利，战略上支援了中原野战军的夏季攻势，切断了济南与徐州之敌间的紧密联系，也为以后解放两地奠定了基础。同时，华野部队发扬了英勇顽强、不怕牺牲和连续作战的作风，在频繁激烈的战斗中积累了城市攻坚战的经验，大大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
衮州战役虽已过去六十六年了，至今回忆起来仍是历历在目，令人无法忘怀。在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军浴血奋战，由弱变强，不断取得胜利，最终推翻了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
蔡传云
（注：本文写于2014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