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云近照(潘业鸣摄影)
1946年莱芜战役结束,潘云因为生病在野战医院治疗,没有赶上部队开拔。病好以后,潘云和其他几位痊愈的战友一起去追赶自己的部队。当时山东河北很多地方已经解放,分到土地的农民一面支援前线打仗一面抓紧时机生产,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潘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发自内心写了一首歌词:“村村大门向南方,门前有个红太阳。太阳就是毛主席,他比太阳还红亮。照的五谷往上长,照的人民喜洋洋。大家要过好日子,跟着主席红太阳。”后来这段歌词被同行的作曲家张帆谱成歌曲,在解放区和部队传唱。潘云说,那时歌颂毛主席的歌曲还不太多,他这首名为《红太阳》的歌曲,还算是比较早的红歌。
潘云1928年3月出生在安徽省天长县龙岗,父亲是位裁缝。天长县历史悠久,天长这个名字还是唐明皇为纪念自己生日起的,取“天长地久”之意。抗战时期,天长与敌伪占据的南京隔江相望,属于淮南根据地和新四军2师活动的地区,多次发生过与日伪军的战斗。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坚决抗日英勇杀敌保护人民群众,受到社会各界积极拥护和支持。抗大八分校和九分校都曾在这里办学,影响很大。1946年天长县以新四军2师师长罗炳辉的名字命名为“炳辉县”。受进步思想影响,潘云很早就参加了学校的抗战宣传活动,他文化水平较高,积极活跃,在读书的学校和镇上担任儿童团长。1945年初,时任新四军2师独立旅文工团团长的胡士平来到天长,很快发现了这个年仅16岁的少年是个好苗子,就动员潘云参加文工团。潘云欣然同意,连招呼都没跟家里打就参军去了。几天后,父亲和后母特意找到部队,看到部队大家庭革命气氛和团结友爱的环境,便放心地认可了。
据潘云回忆,当时部队的生活条件比家里还要差,吃的是糙米饭瓜菜汤,铺盖的就是干稻草。在长板凳上钉上铁钉,用稻草和麻绳打草鞋。开展生产运动时,每个人都去拾粪往地头送。期间潘云还遇到过一个日本反战同盟成员高峰,他是俘虏过来的,每天也和大家一起拾粪。潘云和高峰一起聊天,说些抗日打鬼子的事,高峰听得连连点头。
部队文工团条件简陋,但大家热情高涨。那时演出剧目多是结合战事自己编写,也演出像《兄妹开荒》《白毛女》那样的流行剧目。潘云自谦说,自己没演过主角,都当“绿叶”了。文工团虽然以演出为主,还承担了许多政治宣传教育等工作。因为文工团文化人多,所以他们有团员下连队代职,或干脆留在部队当指导员或教导员。根据地一些基层政权刚刚建立,他们就去帮助审查组建领导班子。抗战胜利后,6旅文工团合并到2师抗敌剧团,内战爆发,国民党军队向新四军淮南根据地发动全面进攻,“文工团把团员分成连队工作组(到旅团指挥所做战勤工作,随时准备下连队代职)、战地服务组(到前线负责动员担架、转送伤员、押解俘虏、掩埋烈士等)和伤员护理组(到战地医院工作,主要是女同志和小鬼班)。”(《淮南抗日根据地文艺史》)。潘云清楚地记得,一次战斗中,他从前线抬下一个重伤员,只有20多岁,浑身是血。伤员说他很难受,让潘云扶他坐起来一会儿,他刚坐起来就吐了一大口鲜血,把潘云的衣服都染红了,由于伤势太重,小战士很快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潘云只记得他是江苏泰兴籍,却不知道名字。潘云已经记不清在前线救护过多少负伤的战士,但战场上震耳的枪炮声却时时回响在耳边,激烈的战斗场面总也难以忘怀。一次,敌人的子弹打飞了潘云的帽子,死神与他擦肩而过,战场上生死往往就在瞬间。还有一次部队转移,潘云在前面侦查时突遇敌人来偷袭,他赶忙回去报告,罗炳辉师长立刻命令改变行军路线,把部队安全转移出来。
潘云参加过孟良崮战役,战斗激烈时在山下不用望远镜,就能清楚地看到被包围的敌74师士兵被我军炮火撵得东躲西藏。潘云亲眼看到被击毙的张灵甫被一副美国担架抬下山,身上只穿着内衣短裤。在俘虏营,潘云他们负责看管被俘的国民党军官,他还记得俘虏里面有国军师长李延年和区寿年。1986年,潘云重上孟良崮,触景生情,赋诗一首:“烟雨空蒙气势雄,孟良几度战旗红。而今山色壮今古,一代豪雄诗画中。”
在部队的紧张战斗工作生活中,潘云钻研文化知识,学习绘画和文艺创作。为了提高绘画水平,他虚心向老师学习,利用行军休息的时间,用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复习老师教授的内容。长期的锻炼和积累,潘云文化艺术水平不断提高,先后担任过三野六纵文工团的分队长、美术组组长、团创作组成员。1946年6月,在部队即将转战到山东时,潘云写了一首《吾之家》的诗:“长江九曲浪淘沙,金陵北望北斗斜。长江淮河流南北,淮南宝地即吾家。”表达了对淮南根据地的怀念。新中国成立后,潘云又在24军教导团任文化教员和宣传干事,长期担任部队文化教育工作。1956年潘云进入装甲兵,经过不断学习,两次获得大专文凭,成为正师职装甲兵政治部和总参装甲兵部研究室研究员。
1984年离休后,潘云继续发挥余热,展示了自己的文艺天赋。他先后担任总参老战士合唱团总团副团长、装甲兵分团团长、首都老战士合唱团团长等职。他长年不辞辛苦,走很远的路去参加排练,在家里刻苦练唱。作为团领导,潘云既要做好团里的管理工作,还要不断提高大家合唱水平,合唱团多次在演出中获奖。潘云的工笔画《长城颂》画功老到、笔墨细腻、构图严谨,在军博举办的军内老战士画展中受到好评,荣获一等奖。
如今,潘云的几个子女早已长大成人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其乐融融。前年,在新四军老
战士摄影展上,潘云和外孙女一起读书的照片真实反映了祖孙共享天伦之乐的情景。去年,是潘云和老伴60年钻石婚纪念,孝顺的孩子们为爸妈专门编辑制作了一本影集,记录了这对革命战友加夫妻平凡而光荣的大半生。影集里有潘云自己写的一首诗:“六十夫妻六旬恩,如磐风雨写坚贞。青丝共枕甜如蜜,皓首离休情更深。得失无牵留晚节,儿孙绕膝乐天伦。同歌盛世中华颂,共沐今生之二春。”抒发了一位年近九旬的新四军老战士坚贞、乐观、豁达的革命情怀和对祖国昌盛的期盼与信心。
2师分会 刘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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