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爸爸离开我们宛若昨天,那时的一切仍历历在目,算起来已经17年过去了,天人永隔。虽然他的音容笑貌记忆犹新,却再也不能和我们一起生活和交谈了。他在世时话不多,可是爸爸的离去却使我们失去了一片天,突然觉得有那么多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了。
爸爸是突然离世的。那年春节,像往常一样他出去散步,只是比平时回家晚了一个小时,有些受寒,微微感到疲倦,午饭后躺下休息。不料傍晚高烧超过40度,干休所门诊部医生来控制了一小时即送301医院,入住西院南楼。第三天傍晚爸爸陷入昏迷,第四天中午就离开了我们。急性肺炎对于老人的凶险让人十分惊愕,从此我再也不相信某位老人身体多么健康多么硬朗的说法,毕竟脏器已经老化,经不起波折了。
爸爸是知识分子,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活得小心翼翼。加上新中国成立初期一段遭遇使他一辈子备受压抑,至死认为受到不公正待遇。
尽管如此,爸爸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的意志始终不渝。工作起来不分昼夜,我的印象里他从来睡得很晚,不是在办公室加班,就是在家里写东西,要么就是经常出差,军卫生部长当着我的面夸父亲很能干、很优秀。
抗美援越时工作异常紧张,父亲在战争年代坐下的胃病又复发了,为了不耽误任务,病稍好就从疗养院赶回来,带着苏打饼干工作,实在胃疼了吃两口饼干压一压。如果以上所说是职业在身“不得不干”的话,那么离休后一直到生命的终点他孜孜不倦地发挥余热,就只能用对革命事业的矢志不渝,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来诠释了。
1969年夏,我从东北兵团回京探亲,爸爸正在接受审查,已经被抄家多次,许多对于家庭来说珍贵的东西被抄走并遗失,再也不能追回。只是对他的结论还未定性,要么定为敌我矛盾彻底被打倒,要么作为人民内部矛盾,属于有严重问题的人发配贺兰山。那次我们父子俩进行了严肃认真的谈话,许多话记不清了,只记得爸爸最后的话,大意是:自问一生没有做过对不起党、国家和革命的事情。如果不幸被划为敌我矛盾性质,一定要与爸爸划清界限,和妈妈一起继续跟党走,可以改成妈妈的姓氏干一辈子革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在暴风骤雨中我第一次发现平时与人无争,谦谦君子的他对革命事业如此忠诚,军人风骨如此坚硬。使我初步认识了什么是中国共产党人。
爸爸对我们的教育是一点一滴的,爱护也是细微而无声的。小时候我多病,头晕起来喝水很难受,他就弄了跟软管,使我躺着喝很方便。那时候爸爸总是攥着我的手鼓励我战胜困难。
1970年我入伍了,我写了入党申请书,因为在部队表现突出,1971年党组织进行外调。直到1973年中旬父亲所在部队党组织的回答还是:他(指我父亲)的问题不影响该同志在你部的进步和任用。在那个时代“有问题”可不是小事情。一向谦谦的父亲那次发火了:你们说我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还是写信对我说:要相信党组织,要坚持,要经得起考验!
1973年11月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今年我已步入67岁了,更加了解自己父母人品和他们对孩子深深地爱。我和妹妹在九公山为他们选了一块墓地,一来让他们永远和战友在一起。另一方面特意选到的这个区域可以与他们合葬,有一天我会去陪伴他们,我们将永远在一起。
浙东分会 朱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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