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1月中旬,党中央军委3局分配我到八路军总部去工作。我从延安出发,途经山西临汾时,彭雪枫同志把我留下来了。彭雪枫同志是八路军总部作战处处长兼八路军驻晋办事处主任。办事处有一部工作电台,50瓦,使用充电机,另外还有两部15瓦、两部5瓦的电台,电台队长原是办事处秘书兼任的罗若遐同志,我被留下就任电台队长。1938年2月,彭雪枫同志带了几十个人和电台,由临汾到河南确山县竹沟镇,当时这里对外的番号就叫“新四军4支队8团队留守处”。我们带来的一部15瓦的电台,使用手摇马达,还有两三部5瓦的电台。4个报务员,有胡灿传、赖仰高,还有一个姓赵的同志和我,不久,又从延安来了赵希忠,他是延安通信学校毕业的,还不能正式当班。这时,电台联络的对象有:中央军委、八路军总部,115师和长江局等,都是上级台。到竹沟不久,有位首长(记不清是谁)到山东去,要一名报务员,就派姓赵的同志去了。4月间,长江局给新四军4支队8团派了电台,调赖仰高到8团工作,之后,又派胡灿传带电台到西华县的一支抗日游击队去工作。这时,电台还有3个人:我和赵希忠,再一个是从洛阳来的,叫季青。
1938年9月成立新四军游击支队,司令员是彭雪枫。10月1日,支队从竹沟出发,踏上了东进敌后的征途。在竹沟成立游击支队的后方留守处。为保证中央和我们东进部队的联系,长江局发给留守处一部电台。考虑到部队在敌后活动,通信联络十分重要,就把赵希忠和季青两人留在留守处,我随部队东进。
东进路上,就我一个人带着电台,那时没有电话,对外联系就靠电台。昼夜都要工作,行军一停下来,汗流浃背,没有心思埋怨“秋老虎”,只是抓紧时间,赶快架线开机联络,就怕与延安失去联系,联系上了,心里好高兴噢!
10月上旬,到了西华县的杜岗,长江局介绍来了报务主任李建华同志,她是中央苏区第一期学员,同时从延安通校来了报务员廖金贵、廖凯林,机务员罗之伟,这样,我们电台才算真正充实起来。年底,胡灿传同志带电台随独立营回睢杞太地区执行保障任务。
1939年初,部队到了永城的书案店。天气严寒,我被冻肿了的手足,像被蝎子刺地一般疼,但“嘀嘀打打”的电键声又像欢愉的乐声,令人兴奋。春荒来到,苦中有乐,正如张震参谋长风趣地说:“我们吃的是香肠(红薯)与牛肉干(高粱馍),大都市里恐怕不容易吃到这个吧。”首长们和战士们也是一样,我们在精神上是痛快的。从延安通校又来了王雨翔和孙藻勋两个报务员。为了解决报务人员不够的困难,我们还采取师傅带徒弟的办法,培养了4个报务员,但他们只会收发报,没有电工知识,后又送到中原地区学习,到10月才回来。11月6日,刘少奇同志率中原局机关部分工作人员到新兴集6支队驻地,进行巡视。华中无线电通信大队长陈士吾及朱连队长、萧易侠、张起信、刘建华等电台报务人员随刘少奇同志来到6支队,陈大队长传达了军委3局的电报,任命我为新四军6支队电台中队长,支队又任命我兼政委。
支队开始东进时只有300余人,到11月2日,改为新四军第6支队时,部队已发展到12000余人(连同地方武装),已有3个主力团,3个总队。由于缺少电台和报务人员,各团都没有配备固定电台,部队有任务时,临时派流动电台去保障通信联络,完成任务再回到支队司令部。12月底,廖金贵同志带电台随1团去皖东北第4总队工作。到团队的操纵红色电波的战友们,比司令部电台同志更辛苦,也更有乐趣:室内是一个伏案电键“滴滴打打”的低音伴奏,村外和数里外战士们则是最高音的枪炮、手榴弹的轰鸣声,都像合奏一首歌曲:“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1940年春,由江北指挥部介绍来了报务员杜新安、余清泉。由大别山地区介绍来了何永忠和翁杰夫,延安通校分配来史珍和李天民。这时电台的人员也多了,就成立了1台和2台,1台队长赵希忠,主要任务是对党中央、军委总部、新四军军部、冀鲁豫、江北指挥部电台的联络,还要抄收延安及各地区的战报。2台队长胡灿传,主要任务是对下面的团队,后来又担任与各旅之间的联络,晚上负责抄新闻。
6月20日,黄克诚同志率八路军344旅及新2旅共5个团12000人与我部胜利会师后,合编为八路军第4纵队,4纵队无线电台通信中队的中队长是赵宾玉、副中队长黄子坤,我担任中队政治委员。
随后,以黄克诚为首的八路军5纵队成立,执行向东发展的任务,我仍任4纵队电台中队长兼政委。第4旅电台队长是刘坤,5旅是余清泉,6旅是何永忠。赵宾玉、黄子坤到了5纵队。
1941年皖南事变后,中央军委命令将4纵队改变为新四军第4师,原第4、5、6旅改番号为第10、11、12旅。同时成立萧县独立旅,连同特务团,共8个团,我担任了司令部参谋处3科科长兼电台中队长。3个旅的电台区队长由原电台队长充任。
5月,部队过津浦路东以后,进行了整编,9旅辖3个团,电台区队长黄衡。11旅,辖两个团,电台区队长余清泉。后余清泉调军部,由胡灿传接任。12旅改为保安司令部,电台区队长是何永忠,后何调师部任副中队长。第3军分区(邳睢铜灵)电台队长赵希忠。骑兵团电台队长刘桂生。25团电台队长吕白。
这时,各团和地方总队,多数没有固定电台,师部和各旅都有流动台,有任务就临时派出,完成任务后再回来。设立了单独的新闻台,随师政治部宣传部门活动。
有线通信也是逐步发展起来的,师部有通信连,连长高震远,副连长陈国才,旅有通信排。
在这几年里,除上级先后派来10余位同志外,共培训了4批报务员:第一批1939年初,在书案店,只有4人,刘桂生、杨东生、马永新、李如朴。学了3个月之后,又送到豫鄂挺进纵队学习机务。第二批是1940年5月底开始,有20个人,大部分是经抗大分校选送来的学员,也有少数是机关选调的。第三批是1941年底在洪泽湖畔的半城,这一批学员的水平最整齐,开学时34人,毕业33人,只有一人因为随爱人调动而中途退学。学习时间约半年。第四批是1945年夏天,40多人,驻在淮河边上的上店子附近。另外,从江淮大学分配来了3名学生,他们是黄淳、陈益、张汶。
4师无线电通信工作在长期的战斗中,都能较好地完成任务,各指挥机关和首长,在战斗中都特别注意电台的安全,电台的人员伤亡很少,敌后抗日战争中,有两位报务员同志牺牲,5次电台损失。1939年3月26日,日军由开封调集2千余人,乘汽车30余辆,坦克6辆,向我驻瓦岗集的独立营猛烈进攻,我军与敌人激战,毁敌汽车3辆,俘日军1名,胡灿传同志带电台在这里执行通信保障任务,电台受到敌人坦克冲击,突围时胡灿传同志只身脱险,机器损失。1940年12月12日发生“耿、吴、刘叛变”事件,豫皖苏边区保安司令部电台区队长王雨翔只身脱险,机器丢失。1941年春,在津浦路西反顽斗争中,32团与敌骑兵战斗中,电台损失,报务员被俘,很快又逃脱归队。1941年4月19日,陈锐霆同志率部起义,到路东时,由于我们缺乏经验,没有将电台人员及时换掉,该部内少数反动分子利用电台和原部沟通联系,杀害我同志,带部队叛逃路西。我军派去的报务员李天明同志牺牲,电台丢失。1942年冬,33天反“扫荡”时,26团在朱家岗和日军血战中,电台区队长李圣书同志牺牲,机器损失。
彭雪枫师长对电台工作最关心,行动时总是把电台安排在司令部一起,驻军时,就抽特务团的同志保护电台,他经常到电台上去看望同志们,给同志们以鼓励,每次缴获的战利品,都忘不了电台,总是亲自叫人送到电台上来。
4师的报务工作同志,工作认真负责,埋头苦干,一丝不苟,值班人员每天都要填写报务日记,内容主要是当时收发报的情况,交接班时也把情况交代清楚。所以在完成收报工作中,没有发生责任事故,报务员在机上工作态度也比较好,曾受到军部曹丹辉总队长的表扬。我们除完成军事、党务的收发电报外,在拂晓报社和新华社淮北分社未建立新闻电台以前,还帮助收发新闻电报。我们还曾出过一个刊物,刊名《天空战线》,是彭雪枫师长题写的刊名。
1942年夏天,在淮河边上的上店子,曾召开过一次全师电台区队长会议,政治部主任吴芝圃同志到会讲话,他除鼓励外,并号召我们政治上努力学习整风文件,业务上精益求精。会后把各位区队长留下来又学习了几天机务,主要是对机器的简单维修和一般故障的排除。
我在4师做通信工作,一直到抗战胜利前夕,通信科长由朱连同志接任,黄衡同志任副中队长。
我们电台工作成绩虽然是大家共同努力取得的,但首先靠党和首长的领导。而令人难忘的有两个事例:一是1941年夏,我们驻在路东洪泽湖畔。湖边的蚊子又大又多又厉害,我们工作时,受到大群蚊子的围攻,仍聚精会神地用右手操作电键或抄收来电,而左手也不敢去还击,可以说是无声的“流血战斗”。彭师长知道后,首先叫供给部被服厂做一顶大蚊帐送给我们,我们收到时不知心里多么感谢首长的关怀和爱护啊!怎么办?每个同志都是默默地尽心尽力地埋头苦干,以实际优质工作来表示对党对首长的答谢。二是1942年10月14日,彭师长在淮北参议会上作军事工作报告时说:“电台人员都是技术人材,大都是熊梦飞科长一手教出来的。他们终日终夜带上机子,听几千里几百里以外的无线电码,用耳听,用手抄,用眼看,浑身神经都紧张着,一抄就是几百几千字,一坐就是几个钟头不下台,那些同志很辛苦,可是他们的工作学习都很好。”而我觉得自从1933年就参加红军和共产党,是随红军长征的老战士,理应完成党交给的一切任务,更应该在“天空战线”上带个好头,常以此来和战友们自勉和共勉。
4师分会 熊梦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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