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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军中将成钧壮丽人生之一页

  • 时间:   2023-01-30      
  • 作者:   谢雪畴 郭晓晔      
  •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二师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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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军中将成钧生于1911年,卒于1988年。病危之际,他曾用颤抖的手吃力地写下了4个字——“奋勇前进”!

“奋勇前进!”将军临终前无声的呼喊可说是对他自己充满辉煌和艰难的一生的真实写照。

自从1930年参加红军后,无论是在烽火硝烟的峥嵘岁月中,还是建国后在防空军和空军的领导岗位上,成钧都义无反顾地为人民的解放事业和新中国的国防建设披荆斩棘,一路前行。

本文选取的只是这位将军在20世纪60年代身临一线、艰苦奋斗的一页画面。

赶赴马兰直奔一线,病卧荒丘犹叹命大

1964年5月,天山还在飘雪。一架银白色的军用飞机在朗朗晴空下,掠过天山山麓,降落在罗布泊西边的戈壁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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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中将成钧

空军副司令员成钧跨出机舱,扶着狭窄的金属小梯吃力地走下飞机。在他身后,是一群从空军各单位抽调

来的校尉军官。

机场四周是空荡荡的一马平川,没有村庄,没有城镇,没有山,没有河,也不见牦牛和骆驼,只有一簇簇

马兰花从戈壁滩的鹅卵石缝里倔强地长出来。对了,他们降落的地方就叫“马兰”。这是一年前核试验基地司

令员张蕴玉来这里时见到充满鲜活灵气的马兰花而即兴取的名。

他们是来为我国即将在这里爆炸第一颗原子弹作准备的。核试验总指挥部交给空军的任务是:零时(核

爆炸时间)前负责空运“产品”,运送仪器设备,接送科学家和中央、军委负责人等;零时后要担负空中取样、核爆剂量侦察等。此外,空军前几年一直在执行的防空作战、保卫核试验的任务照旧不变。

这天,成钧一行去实地察看第一颗原子弹的预选场地,同时踏勘效应场区里空军安置效应物的场地,还要对下一步空投原子弹的靶场进行初步的勘察。

吉普车飞驰在一个凹坡路段上。那路面看上去平平展展,可车轮一挨上它,就立刻露出它那凹凸不平的“搓板”面目来,车子被弄得乱碰乱撞乱摇乱晃一气。成钧本来就有腰疼的毛病,这一下被折腾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他刚想挪一挪身子,没提防车屁股往上一个掀腾,他的脑袋便撞到了车篷顶上;他连忙朝后一缩,脊背却又被椅子狠磕了一下。他想让司机把车速放慢一点,那车却像野性发作的烈马呼地一下蹿得老高,接着便是一连串磕磕碰碰的趔趄。司机猛踩刹车,只听得“哎呀”一声,车玻璃窗框在他额头上狠磕了一下。车停了,司机捂住脑门,直喘气。

成钧打开车门,跳下汽车,细细察看。原来这段公路修在罗布泊的盐壳上面。盐壳有的地方很硬,有的地方却是虚松的,“搓板路”由此形成。

成钧正要趁停车的工夫舒展舒展筋骨,哪知道他刚刚举起双臂想伸个懒腰,便觉得胸闷气促,一阵恶心,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他试着挺一挺胸脯,作个深呼吸,却只觉眼前一阵发黑,一大片金星飞溅起来,跟着便是天旋地转。他感到双脚颤抖、发软,再也挺立不住,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后歪了。亏得随行的保健军医眼尖手快,一把将他架住。

军医大叫:“不好,成副司令员的病又发作了。”

几个人跑拢来,搀的搀,扶的扶,把他架到公路边的一个小沙丘上,拣了个没长骆驼刺的空地,让他半躺半坐地歇着。军医忙端过一杯凉水,让他服下心脏病急救用的“炮弹”。

戈壁滩上正午的太阳忒毒,燥热得像只烤炉。成钧被烘烤得张大嘴巴,汗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花白的鬓角和腮巴大滴大滴地往下淌。

成钧这年54岁,年纪不算老,但去年冬季解放军301医院和北京医院的专家们正式给他戴上了隐性冠心病的帽子。这戈壁滩气候恶劣,加上搓板式的沙漠公路,原本不是他适宜来的地方,可他来了,而且像打仗一样,不管有什么危险,他都得亲临前沿阵地。

成钧半闭上眼睛,在骆驼刺丛中躺了一会儿,看着周围那一张张绷紧的脸,忽然耸耸肩膀,咧嘴笑笑:“没事!放心吧。我的命大着啦!国民党蒋委员长奉送了我9颗子弹,还没有把我这条命换去。一点小毛病能把我怎的?”

身处险境,成钧总爱用乐观的精神感染身边之人。1947年山东南麻大战时,他任华野七纵队司令员,跑到前沿阵地牛心崮去指挥部队打反击。他站在牛心崮下的一个山头上观察战斗情况。敌人从对面山上射来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胳膊。军医给他包扎完伤口。周围的干部战士都显得神情紧张,他却对随从的参谋纪正和朱永岚调侃地说:“我看这一枪,肯定是个新兵打的。他这枪法不行。倘若遇上的是个老兵,这一枪就该打在我的心脏上,那就要麻烦点了!”成钧负过9次伤。他是解放战争时期华东战场上12个纵队高级指挥员中惟一临阵受伤的。打起仗来往火线跑,是成钧的一个老脾气。他的老搭档赵启民几十年后还回忆说:“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仗一打到紧要关头,他的屁股就坐不稳,总想离开指挥部往前面跑。”

公路尽头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劳动号子的吆喝声。那是工程兵战士在修路。

应和着劳动号子的旋律,成钧挺立起身子,拒绝了医生和其他同志要他回去休息的建议,迈开脚步,朝着核试验基地预选的那块塔爆场地走去。

成钧此行带领大家在罗布泊场区3进3出,对原子弹塔爆位置、核试验效应场区以及下一步空投原子弹的地面靶标点,翻来覆去地踏勘了几遍,逐个作出了分析、对比、评估。

重返戈壁帐篷安身,试飞蓝天亲身冒险

这年8月,成钧又一次来到马兰。核试验的各项准备工作正在这里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成钧听过基地领导的汇报后,说:“走,到四处转转去。”跟上次来一样,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野外,所定的效应场等地点都是经过他亲自反复勘察的。有时他连车也不坐,在大戈壁滩上徒步跋涉,一走就是一天,有一次一连走了30多公里。

骄阳喷火,烤得戈壁冒烟。马兰场站里本来就显得简陋狭小的营房已被早来的空勤和机关干部占住满了,后来的只好在空地上搭帐篷安身,再后来的连搭帐篷的地方也没了,只好选干燥的沙地挖地窖、搭窝棚,猫着腰钻地洞。

干部战士们在这里受的滋味,成钧都一一领教过了。风沙大,做饭是件麻烦事。不留神一阵风吹来,火熄了,锅里全是砂。随他一起来的空军作战部副部长恽前程打趣地问成钧:“长征时你吃过这样的饭吗?”成钧说:“没有,当时能吃上这样的饭就谢天谢地了。”晚上,睡在帐篷里,一夜过来,被子上蒙着厚厚的一层沙,门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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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4年12月成钧将军和小儿子成和建

成钧在马兰定下的最后一件事是核爆后飞机取样何时进入、飞多高。科学家们作了论证。张爱萍将军和成

钧一起听着。他俩反复斟酌商量,最后“一槌定音”:零时后30分钟穿云,高度8000米。

8000米!取样机伊尔-12飞机却只能爬高6000米。又一道难关横亘在眼前。执行此项任务的郭洪礼机组经

过反复试验,终于把伊尔-12的爬高提升到8000米以上。听了汇报后,成钧还是不放心,非得要自己亲自上天看

看不可。上次来马兰,吉普车颠得他犯了心脏病,这回还能再随飞机去爬高?随行人员劝阻,成钧不听,硬是冒着风险上了飞机。飞机一点一点地上升,他就坐在前舱,两眼牢牢地盯着高度表。看到标高达到8200米时,成钧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回过头来对心里一直在打鼓的恽前程做了一个“悄悄的”动作,说:“回去后你可别对周月茜说呀。”

周月茜是成钧的爱人。历险瞒着妻子,上次来马兰犯病时成钧就这样作了。那次,恽前程中间一度回空军汇报情况。临动身时他悄悄地问成钧:“回到空军大院见到周月茜同志,我该怎么说?”成钧交代:“就说我活着,挺好的,没害病,不要牵挂。”

说“不要牵挂”,怎么可能呢!那回,301医院给成钧戴上隐性冠心病的帽子,周月茜愁得脸上失去了笑容,有时甚至半夜三更都会从梦中惊得叫起来。她知道成钧这病偏爱在深夜发作,发作时自己往往还在梦中。成钧呢,却像没事人一样,照样外出,照样往一线阵地跑,照样不要命地工作。所以,每次成钧外出,她在家里心都是悬着的。为了让妻子少担些心,成钧自然不愿让身边工作人员说他在外犯病的事,包括这次上8000米高空冒险。

 

二师分会  谢雪畴 郭晓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