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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团“小鬼”吴耀兴烈士

  • 时间:   2021-11-17      
  • 作者:   钱小惠      
  •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三师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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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声隆隆。

辽阔的中国大地上,正在进行一场决定中国人民命运的生死大搏斗。

1946年,蒋介石悍然撕毁停战协定,指挥百万大军向解放区发动了全面、猛烈的进攻。

寒冷的11月,在淮阴至沭阳间的高庄,我华中野战军六纵五十二团派出了一营二连,面对蒋介石全副美式装备的王牌军——七十四师的两个团,展开了一场力量悬殊的阻击战。

村上二三十户老乡,早跑得无影无踪。村南是—片平坦的开阔地,散落着稀稀拉拉的坟包。就在那里,武器、弹药和人数占压倒优势的蒋匪军,向二连发起了一次又—次冲锋。

22日上午10时,敌人两架战斗机和两三架轻型轰炸机在村子上空轮番地扫射,狂轰滥炸。11时,炮击开始,炮弹、机枪子弹像雨点般落在二连的阵地上,树干被巨大的气浪连根拔起,拋向高高的空中,地面翻滚着呛人的浓烟、尘土,震耳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前一天太阳西下时,战士们刚从涟水城北门撤出。晚上10时多到了这里,还没顾得上喘气,就开始挖工事,一直干到天明。战斗打响不久,在敌人强大火力下,工事几乎全被摧毁。战士们发扬高度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以一当十,硬是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次冲锋。敌军尸横遍野,我军伤亡也很重,连长、三排长都牺牲了。二排长身上7处负伤,肠子流出来,直打到最后一口气。全连130多人,受伤的占三分之一。

激战中,一个青年医务员,挎着有红十字的急救皮包,弯下腰,在战场上快速的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跑后,忙碌地给伤员包扎,把重伤号背往隐蔽地……

下午2时左右,枪声暂时停下了。医务员抓了几把干粮吃过,坐在壕沟内的背包上,他那漂亮的丹凤眼里布满了血丝,厚厚的嘴唇微微抿着,充满孩子气的圆脸上有一种坚毅、洒脱的表情。他抬头看看天空,高高的蓝天上,浮着几朵白云,世界显得特别的宁静。再探头往前看,敌人阵地上,也没发现什么动静。他正想站起来干点什么,忽然,一颗炮弹从空中窜来,他没来得及移动,竟被炮弹爆炸击中,身子一歪,便栽倒在地上。通讯员王道生在不远处看到,忙赶来抢救,只见他左边脸部和肩膀都已炸伤,头上有个窟窿,往外流着血。再一细看,眼已紧闭,呼吸也停止了。

这个医务员,就是年仅18岁的原新四军一师战地服务团“小鬼”吴耀兴。

    吴耀兴是无锡县玉祁乡黄泥泾人,1928年生。出世时是双胞胎,一男一女,女孩当年不幸因病夭折。耀兴家里有祖母、父、母、兄、姐、弟,共七口人。父亲是个私塾先生,当过中医,家中有三亩六分田,是个中农。耀兴7岁时,母亲去世,花去几百元,家中卖了两亩地。此后,生活更不好过,父亲只好将14岁的女儿送给人家做童养媳,9岁的小儿子给人家放牛。随后,16岁的大儿子也被送去上海造船厂当学徒,身边只留下了耀兴。在这种情况下,耀兴勉强上了三年学,并在家帮助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12岁那年,父亲又将仅剩的一亩多田卖去,三间房又卖掉二间,日子越发难以维持。这时,哥哥吴文毅已在厂里出师,就将他接到上海,两人省吃俭用地度日。

1941年2月,哥哥不愿再做日本帝国主义奴役下的亡国奴,经师兄胡桂宝(地下党员)介绍,带着耀兴投奔了新四军。

他们怀着激动、好奇的心情,美好的向往,坐船到了张黄港。上岸后,通过敌人岗哨,又一连走了40里,才到了新四军一师一旅司令部的所在地——芦港。一路上,小小年纪的耀兴,提着一个不算轻的藤包,没喊一声苦,没叫一声累。

他和哥哥高兴地穿上新发的军衣,先后被分配到服务团和军工科工作。

吴耀兴初到服务团,因年龄过小,先在“小鬼班”生活了一个时期。

他从大城市来,见过世面,比乡下孩子机灵、懂事,很快习惯了部队生活、军人纪律。他很注意军风纪,衣服总是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束着皮带,打着绑腿,俨然是个“小红军”。

后来,他到服务团团部当通讯员,每次交给的任务,都能很好地完成,信件总能及时送到司令部和政治部。那时,敌人十天半月一“扫荡”,情况多变,有时,夜里还要送紧急信件,他一个“小鬼”走在漆黑的野地里,也不害怕。上级机关通讯员夜里送文件来,在门外一声大叫:“报告!”秘书黎岗连忙起床,他也总是跟着跳起来,动作很快。发生情况,团长去指挥队伍,他也能主动帮团长把背包打好。行军时,别看个子小,从不掉队。一气走100多里,也照样紧紧跟上。住在村上,群众关系也好,从不吵嘴、打架,老乡都喜欢他。

1942年,上海来了一批孩子。4月,服务团第二次成立“小鬼班”,吴耀兴也参加了。和年龄大小相仿的新同志生活在一起,唱歌、演戏、刷标语,他十分高兴,整天张大嘴乐呵呵的。在这些小同志面前,他也成了资格老的“同志哥”。但指挥唱歌时,仍难摆脱孩子的淘气,唱着唱着,伸一伸大舌头,惹得人们大笑。

1943年2月,日寇春季大“扫荡”前夕,部队精兵简政。这位“同志哥”终因年幼,被动员回家。当时正是阴历年底,他匆匆给哥哥写了告别信,坐着去江南卖猪的船,到了靖江县,然后过江,在江阴县青阳镇四河口上岸。那时,祖母和父亲因生活所迫,都已去世。他无家可归,只得在范家庄舅舅家住了一阵。以后又到姐姐家住了个把月。他看姐姐家也很困难。不便久留,经介绍去上海永昌白铁店当徒工。他在那里生活很苦,每天工作14个小时,吃点剩饭剩菜,常饿肚子,还要给老板做家务事,弄不好就挨打挨骂。

1944年初,根据地形势好转,哥哥吴文毅挂念在敌占区受苦的弟弟,托去上海扩军的袁德同志设法把他带回来。

袁德到了上海,先找到原服务团团员吴平,一起去见了原服务团“小鬼班”带队人陈佶徵,商议这事。几天后,陈佶徵去那家白铁店,见门口有块褪色的招牌,隐约有个白色的“永”字。有几个孩子蹲着洗东西。前后两次,都没能见到吴耀兴。

6月初,吴平又来找陈佶徵,说袁德要走了,公开带吴耀兴,就得还老板饭钱,保人面前也难以交代,看来只能不告而别。商议妥后,7日那天,吴平假装去挑选铁皮烟筒,看到吴耀兴在店里,悄悄向他脚下扔了个纸团,纸上写着要他第二天店里打烊后,到巴黎电影院(今淮海电影院)门前找陈佶徵。8日晚7时左右,陈佶徵等在那儿,一会儿,见吴耀兴穿着一身蓝粗布短打,比先前高了半个头,兴冲冲走来,一见陈佶徵就双手紧紧抓住她衣袖。陈佶徵也很高兴,她多希望吴耀兴能再背上小小的背包,在麦田里跑,在青纱帐里钻,在广阔的原野上像一匹健壮的野马那样奔驰呵!她领着吴耀兴穿过小街回家,一路上,吴耀兴可高兴了,滔滔不绝地讲他的经历。可一迈进陈佶徵的家,见到陈的祖母、母亲、妹妹,发现全是妇女,立刻用胳膊遮住脸,一句话也不说了。叫他洗脸,不肯。叫他喝水,也不肯。更谈不上吃饭了。幸而吴平来了,经过动员,他才同意去吴平家住。11日,陈佶徵送新同志陈进去那里和袁德一块走。这时,吴耀兴又高兴起来,给陈佶徵看他的行装,话又说个不停了。

他又回到自由的土地上了,又穿上了日夜向往的灰军衣,又和革命大家庭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生活在一起,他多高兴呵!

1945年5月,他在泰州刘家垛进了卫生学校。学员有部队来的,也有地方来的,分14个班,共一百四五十人。他担任了十班班长。

8月,日本无条件投降,吴耀兴和大伙一样,乐得合不拢嘴。形势发展很快。卫校提前结业,学员们纷纷抓紧实习,作鉴定,奔赴新的岗位。

吴耀兴被分配到六纵队五十二团一营二连,当见习医务员。

1946年夏,天空出现乌云,内战爆发了。华中野战军在粟裕、谭震林指挥下,在泰兴、如皋、海安、邵伯一带,一举歼敌5万余人,创造了七战七捷的辉煌胜利。吴耀兴在这些战斗中,表现十分勇敢,在枪林弹雨中,不顾个人安危,积极抢救、运送伤员。一次,敌人向他开枪,他忙卧倒,伪装牺牲,才死里逃生。

泰兴战斗中,他光荣地负了伤。

后来,队伍北上,经东台县大中集,他听说苏中军工部门在附近,特地请假跑四五十里,去看望了当科长的哥哥吴文毅。

9月25日,他在阜宁县益林镇,遇到原服务团钱瓔、钱毅、钱小惠、钱厚祥姐弟四人。分别四年多,想不到又在这儿遇到,多高兴呵!听说他们也是路过这儿凑巧碰到的,他们的父亲,在服务团工作过的名作家阿英也住在镇上,便一起去谈了好久。他向阿英谈了自己近几年的情况,谈到我军已撤出淮阴。次日上午9时半,又去告诉阿英,他已与驻在大海子的五十二团团部取得联系,目前部队准备投入战斗。27日上午,他特地去向阿英辞行,下午就开拔,离开了益林。

钱毅9月25日的日记,这样写着:“忽然遇见一旅的小鬼吴耀兴,大多了,稚气虽未脱,却老成不少。他在六师十八旅五十二团当医务员……昨晚刚到这里。邀他回来谈了半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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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耀兴烈士遗像                   吴耀兴烈士证明书

    李邦佑在五十二团,方林做敌工工作被破获,牺牲了。(这又是一说)”

部队向北去涟水时,吴耀兴深情地给哥哥写了一封充满手足情谊的信,还附了一张不久前拍的照片。

    从这以后,就永远失去了联系。

1949年,解放大军渡江后,吴文毅多方设法打听弟弟的下落,由于部队番号改变,始终没有找到。直到1980年,通过原卫校指导员恽宏烈提供的线索,辗转寻访了几十人,前后花去8个月时间,才找到了目睹吴耀兴牺牲情景的王道生,得知吴耀兴英勇牺牲的确讯。

1982年5月29日,经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批准,吴耀兴被正式追认为革命烈士。

 

三师分会 钱小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