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的名字叫吴中,1937年参加革命。他在参加革命前,名字叫吴孝贤,由于他参加革命后,家中不断受到恶势力的敲诈勒索,被当做“匪属”看待,爷爷因此而被捕入狱。爷爷为了保全家族人员的生命,只得说他的儿子已经死了,为此还借死尸办了一场丧事。在乡亲们的口中,吴孝贤已经“安葬”了,这么一来,爸爸只得改名。
爸爸生于安徽庐江县白石山区齐头嘴村,家中几辈子均以渔农为业。他早年在家务农,有时给家里牧牛,9岁时上本村私塾读书。1930年因遭水灾,休学回家,参加生产劳动。1933年返私塾继续读书,先生姓苗,在教学方法上较开明进步。父亲常看小说,如《三国演义》《水浒》等。受这些小说的影响,羡慕历史上的英雄人物,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1935年下半年,爸爸考入本县初中。在初中读了一年,受进步教师影响,大量阅读进步书籍,
帮助中共党组织做些基础工作。1937年7月爆发卢沟桥事变,中华民族的抗日战争开始。抗战爆发后,日寇侵入,土匪蜂起,地主恶霸横行霸道,人民生活极端痛苦。爸爸觉得地下党工作难以伸展抱负,想参军上前线和日本鬼子作战。恰在此时,新四军四支队深入敌后,到了爸爸所在的村子。1938年9月,爸爸参加了新四军,由于有些文化,没有下连队,直接进入司令部教导大队,受训三个月,受训课程主要是敌后游击战争、统一战线及政治常识,随后分配到司令部参谋部,直接在高敬亭的领导下工作。
高敬亭是一位传奇人物,1927年11月爆发黄麻起义,他参加工农革命军。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4年重新组建红二十八军,任政委。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的后3年,率领两千名红军战败十多万国民党军队的“剿共”,捍卫了大别山的红旗。抗战初期,红二十八军改编为新四军四支队,高敬亭任司令兼政委,1938年3月8日,奉中共中央命令率军抗日,在他的指挥下,新四军四支队在皖中连续取得13次战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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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叫潘佐英。1926年5月生于上海南汇县惠南镇。我姥爷办了一所小学,担任校长和教员。姥爷家有110亩地,在惜地如金的上海郊区农村,拥有一百多亩地的不是一般地主,算大地主。淞沪会战后,日本鬼子占领上海,随后闯入南汇县,1939年6月,惠南镇的学校被关闭,妈妈失学在家。没过多久,我大舅潘琪派人把我妈妈接到淮北根据地,参加了新四军,在彭雪枫的部队工作,先当护理员,后来当教员,教的是新四军领导干部的孩子们。
1942年,爸爸身体不好患重病,一方面行军打仗,一方面负责搞粮秣,为新四军部队提供军粮。病倒时没地方医治,又没有房屋住宿,只得在庄稼地里风餐露宿。爸爸和妈妈是怎么相识的?我只能从老人口中得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那就是在“庄稼地医院”里,妈妈作为护士,精心照料病倒奄奄一息的爸爸。爸爸不仅活了下来,而且重新走上第一线。没有什么风花雪夜,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是在那种极其艰苦的情况下诞生的。
爸爸和妈妈一直在不同的部队工作和战斗,一直坚持到打败日本鬼子,坚持到解放战争的胜利。新中国成立后,爸爸在某省轻工业厅担任厅长,妈妈的工作调动频繁,先后在省卷烟厂、纺织厂、钢铁厂担任党委书记,后来又到某市当市长。1969年12月,妈妈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迫害致死。当时爸爸正在陪钱正英阿姨去安徽省考察水利工程项目,得此噩耗,悲痛欲绝,一起同生死共患难的妻子、战友,连一句话没有留,就永远离开了他。妈妈是深受群众爱戴的女市长,那时我刚12岁,在送葬队伍中,我抱着妈妈的遗像走在最前面,适逢“文化大革命”,领导干部们被打倒的被打倒,靠边站的靠边站。但就在“走资派”帽子满天飞时,给我妈妈送葬的人之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很多老百姓扶老携幼地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给我妈妈送行。
人心自有一杆秤。妈妈被葬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从这儿望下去就是市区,是密密匝匝的房屋,是横横竖竖的街道,是来来往往的人流。当地领导对此有个解释,让妈妈从冥冥中依旧可以看到她洒下了巨大心血的城市。爸爸去世后,与妈妈合葬。这座山,后来改名为“红山”。
80年前,爸爸投身于革命;75年前,妈妈投身于革命。爸爸和妈妈的一个共同点是,都是从富裕家庭走出来的有志青年,他们义无反顾地参加革命队伍,信仰共产主义社会的公平和正义,探求世界大同的美景。用他们一生为党、为人民的工作业绩和无私的奉献,实践了共产党员的誓言,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爸爸和妈妈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们的音容笑貌会和我们相伴永远;虽然没有留下物质财富,但他们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将会激励我们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二师分会 吴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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