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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两兄弟,道路大不同

  • 时间:   2020-04-21      
  • 作者:   ​李法瑞      
  • 来源:   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五师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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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些小说、影视剧作品中,经常出现同胞兄弟加入敌对的两个集团,从而衍生出曲折复杂甚至是传奇性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就发生在我的家族中。

我的父亲李英(原名李兆显)于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又参加了八路军,抗战胜利后又转入中原军区。我的三叔李兆清于1940年考入了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即黄埔军校)。从此,兄弟二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父亲所在部队,原为中原军区部队,1946年中原突围后,于1947年2月北渡黄河到山西晋城进行休整,休整后改编为晋冀鲁豫军区第十二纵队(司令员赵基梅,政治委员文建武),8月初在李先念率领下南渡黄河,重返中原投入解放战争。渡河后的第一个攻城战斗是攻打开封以南的通许县城。巧合的是,三叔所在的国民党河南省保安二团为守城部队。城外,父亲准备率部猛攻;城内,三叔奉命严守。9月28日夜,战斗打响。因城高壕深,我军又无炮火支援,激战一夜未克,次日拂晓又发起猛烈总攻,指战员们以攻必克、战必胜的英勇气概,勇猛攻坚,首先炸开东门,继而又从北门、西门攻入城内,经过激烈巷战,至上午10时,战斗胜利结束。这是我军渡河后取得的首战大捷,全纵队士气受到极大鼓舞。是役,全歼国民党守军2000余人,缴获大量枪支弹药及军用物资。9月29日恰逢农历八月十五日,部队在胜利的欢乐声中喜度中秋佳节。

在这场战斗中,父亲所在的营为攻打北门的主力,由于营长离队疗伤,部队由时任副营长的父亲指挥。当夜,他悄悄接近城门观察地形,选择进攻路线,寻找突破口。战斗打响后,他严密组织火力,指挥部队攻城。由于进攻不太顺利,他来到了战斗最前沿,不幸负伤,但仍带伤坚持指挥,直到战斗胜利结束。

通许城解放,我三叔被俘。战前,兄弟二人已整整10年未通音信,不知对方情况,更不会想到在战场相遇。战后,我军在对被俘敌军军官登记时,敌工科的同志发现我三叔的籍贯与我父亲相同,是同一个村子的人,而且名字只差一个字,依据中国人的姓氏传统,推测他俩应是一个家族的,于是问他认不认识李兆显,三叔说:“认识,那是我二哥。”后带他去见我父亲,兄弟二人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见面,十分尴尬。但毕竟是同胞兄弟,父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口婆心地进行劝说,让三叔认清形势,指出国民党已失去民心,大势已去,共产党和人民军队必胜,要他好好改造自己,再也不要为蒋介石卖命了。根据我军政策,三叔经教育后发给路费,予以释放。但他毕竟是黄埔弟子,推崇蒋介石提出的“三个一”方针,即一个主义、一个国家、一个领袖,仍要效忠于蒋介石,所以释放后他并未返乡,而是再次回到国民党军队中。

1948年8月,在开封战役时,三叔又被我华东野战军部队俘虏。经教育释放后,他还是没有返乡,又一次回到了国民党军队,直到1949年底,其所在部队在蒋军第七兵团司令官裴昌会率领下,于成都附近的台县起义。之后三叔返乡,任小学教员。1957年,他被错划为右派,同时被判为历史反革命分子,回乡接受劳动改造,直至1979年才予以平反,摘掉右派帽子,撤销历史反革命的判决,并落实了政策,恢复了工作。

1947年,家乡进行土地改革,祖父被定为地主分子,家中房屋、土地、牲畜、财产都分给了贫苦人家。由于我们家比较复杂和特殊的背景,在村子里形成了很特别的一幕。一方面,我的父亲在人民军队中,因作战勇敢、指挥果断、荣立战功而成为家族荣誉的象征,“一人立功,全家光荣”的牌匾挂在大门口。另一方面,我的祖父作为地主分子受到严格管制,只能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三叔因曾是黄埔学生、国民党军官而成为右派分子、历史反革命分子,父子三人由此形成很大的反差。这也成为村里人多年来茶余饭后谈论的一个有趣又心酸的话题。或许这就是那个特殊年代形成的一种特殊情景吧,这种现象虽不多见,但也绝非仅有。


李法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