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新春前夕,作为新四军研究会成员的高山走访了驻京健在的新四军老同志,触景生情,感慨万千:“我是1962年17岁时才知道我是烈士的女儿,我的亲生父亲在我1岁时就牺牲了。母亲为了告不告诉我亲生父亲的事,专门找了我父亲的战友们,忻元锡(当时华东区宣传部部长)、叶进明(上海交通办公室主任)、王公道(上海机电一局局长)在一起开会讨论,最后决定告诉我,怕我心理上无法接受,决定让他们几家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和我交朋友,轮流陪我玩,这样我们几个就成了好朋友。忻元锡叔叔夫妻俩还专门抽时间陪我妈妈和我到江苏高邮扫墓,一路上到无锡、南京、扬州都有父亲的老战友们接待。我才了解了一点我的父亲。”对父亲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年已七旬的高山心头。高山对父亲血脉相通的情感意远情深!
革命意志坚如钢,青年才俊视死如归
周山,原名周中奎,乳名安澍,浙江省定海县观碶头村(现属普陀县芦花乡)人,1917年8月22日出生。其父周祖祺是一位塾师,也是个土郎中,专治小儿麻疹,家里还有些田地,家庭经济比较富裕,他和弟妹们都能受到中等以上的教育。他7岁进入家乡的延武小学,13岁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定海中学,为寄宿生。不久,发生了日本帝国主义侵占我国东三省的九一八事变。少年的周山,怀着一片爱国热忱,既仇恨日寇的侵略罪行,又对国民党政府甘心将祖国的大好河山拱手让人的“不抵抗主义”感到迷惑以至愤慨。请看1931年初二的周山写给初三同学的一篇文章《再会吧》(节选):“奸猾的陷阱,悲伤的罗网,烦恼的桎梏,堕落到漩涡,在略人生的旅途上,是布满着荆棘呵!亲爱的同学们呀,你们的步步小心!听呀!在我们这黑暗的中国。充满了弱小同胞的呻吟。那吞人的狰狞的野兽,似乎要毁灭我们这一群善良的人们。快起!快起!快透露出你们心中的光明,来领着一切被压迫的同胞奋斗,以脱离这黑暗之境地。我们要消灭一切害人的野兽,我们要揭开人类的光明。我亲爱的同学们呀!你们的胸襟是光明的,不要被社会所污染:你们的血是沸腾的,不要让他慢慢地冷了:你们的责任是重大的,不要把它放松呀:你们的光阴是宝贵的,不要让他浪费呀!”他对初三毕业同学的关心和希望,那是一种“爱”;他对黑暗社会现状的抨击,对弱小同胞的同情,那是一种“爱”;他表示“要消灭一切害人的野兽”“要揭开人类的光明”,那更是一种爱,一种大爱,博爱。他正是怀着这样的“博爱”之情,强国之心,投身革命,以实际行动来实现他“消灭害人野兽,揭开人类光明”的理想。这博爱之情演绎了多少生动丰富的历史画卷。
周山学习勤奋,生活俭朴,待人热诚,尊重师长。他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关心时事。他入学后,国内发生了一连串重大事件。如继“九一八”之后发生的“一二˙八”抗战和国民党南京政府迁都洛阳;伪满州国在日本帝国主义卵翼下成立和东三省沦亡;国民党当局坚持对日采取丧权辱国的“不抵抗主义”和对内频频发动大规模“剿共”战争;在帝国主义侵略和国民党政府统治下,外货倾销造成民族工商业的经济萧条,灾害频繁,民生凋敝,工人失业,青年失学。这些现象,对于刚从少年进入青年时期的周山来说,都是难以理解的疑问。舟山,虽然是个孤悬岛屿,但地处江浙门户,交通并不闭塞。有些在上海受到国民党当局迫害的进步教师,常到舟山避难或者任教。周山就带着这些疑问去请教老师,请教同学,请教书刊。他逐渐意识到,这种社会现象的产生,既是外国帝国主义侵略的结果,也是代表帝国主义和官僚买办利益的国民党政府统治的结果。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国家、民族和人民的出路何在?这对尚未正式踏入社会的年轻的周山,依然是没有办法获得答案的。
周山是巴金的崇拜者,很欣赏《雷》、《电》、《雨》三部曲。
据忻元锡回忆:一个冬夜,寒气逼人,窗外是黑沉沉的锁山,四周万籁俱寂,大约已经过了半夜,忽然听到敲门声,我披衣开门,却是同班同学周山,裹了条棉被站在门外的寒风里。我吃了一惊,把他拉到室内问他:“怎么,你不是放假回勾山去了吗?”他说他根本没有回去,还住在学校宿舍里,白天没有吃饭,饿到半夜,看到楼上有灯光,才找了来的。我在室内搜罗一下,发现钮先生留下半罐笋浦豆,打开来两人就吃,谈到天亮。以后,我每天从家里打了饭来给他。白天他同我一起扫地擦窗,坐在图书馆里看书,晚上就同我睡在一起。我很喜欢这个浓眉大眼、比我大一岁的同学,他有一副爽朗的性格,爱提各种各样的问题,又爱自言自语的回答自己提的问题:“×××的首都在哪里?达斯马尼拉,哦,踏死蚂蚁呀,记住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我们会亡国吗?不会,我看不会,人民不死,还有共产党呢!”“共产党到底坏不坏?我看不坏,劫富济贫打鬼子,有什么坏?”最后一学期,周山为少了几元学费发愁,我就代他付了,他非常感激。初中毕业,周山离开了学校,临别时我送他到北门外桥头,看着他挑了一担行李远远消失在山岙里。
1933年,周山初中毕业后,因品学兼优,被学校推荐到刘鸿生(定海籍的上海著名民族资本家,曾出资创办定海中学)在上海合股开设的开滦煤矿售品处经营部当练习生。并于1935年1月自办了一份名为《微明》的文艺刊物,作为发表自己作品的园地。这个刊物每月出一期,每期印1000份,出了七期之后就把大家平时积余下来的钱都用光了,遂于同年8月停刊。周山以中奎(魁)署名,在《微明》上发表过《雪夜》《归宿》《牧童》《盐潮》等短篇小说。前3篇以满怀同情的笔调,倾诉了破产的农民、失业的工人、惨遭海盗残杀的渔民和备受地主压榨的牧童们的痛苦呻吟;在第六期上发表的《盐潮》,更鲜明地为不堪官府、盐局残酷压迫剥削、忍无可忍地举行暴动的盐民发出了大声的呐喊。
周山十四五岁时就参加了抗日斗争,他是煤业救护队中队长。在淞沪战役爆发时,他和同学忻元锡领导的上海煤业救护队已经是在共产党组织的指导下开展工作了。上海煤业救护队不仅坚持在淞沪战役中运送伤员,而且于1938年初接受了党组织的委托,兵分三路,为新四军做运输工作,姬鹏飞、叶飞等同志都是煤业救护队从长沙接到南昌的。叶飞评价上海煤业救护队为新四军所做的工作是“雪中送炭”。
1946年秋,我军主力在取得七战七捷的重大胜利后,奉命北撤山东,在苏中、苏北、淮南、淮北地区只留下少数武装,并又成立苏中区党委,统一领导这些地区的党政军民坚持艰苦的敌后斗争。此时,周山担任了苏中区党委的社会部副部长兼苏中行署的公安局长。
为了鼓励和动员群众开展自卫反击,坚持就地战斗,陈丕显决定区党委各部领导分头下去到各分区加强领导工作。周山原本可以到相对安全的苏中一地委去工作。他患肺病,时有咯血。陈丕显、姬鹏飞都要他去一地委,边休养边帮助地委工作。二地委是苏中斗争全局中最危急的一环,周山坚决要求到那里去。11月21日他到达高邮县委驻地就连夜召开会议,向200多位干部传达上级指示,介绍其他分区坚持原地斗争的经验,大大鼓舞了到会干部的斗志;23日他带领县、区、乡干部和少数武装,夜行50里,秘密插进敌人重兵“清剿”圈内的周家垛;24日凌晨开始部署工作。群众看到共产党、新四军又回来了,阴霾情绪一扫而光,纷纷上前控诉国民党的暴行,周山等地委同志热情地向他们介绍国内外的形势、党的工作部署,信心重新回到群众心中。此时有一小股顽军下来抢粮,战士和群众强烈要求歼灭这股顽敌。周山认为,敌人数不多,相对孤立,而我群情激奋,人数数倍于敌,这一仗打胜了可以鼓舞十里八乡的士气。他决定打嬴这一仗。但周山他们并不知道黄伯韬部25师正路过这里。那边枪一响,敌25师就开始向周山他们围击……
在紧急情况下,周山沉着冷静,毫不畏惧,果断决定亲自带一个班吸引敌人,安排二个班掩护其他干部群众撤离。战士们不干,说:“首长,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周山急了,大声说,“这是战场,我的话就是命令!”他手一挥,带着一个班的警卫战士向另一方向冲去。他们越过二条河,前面又有一条河,周山的体力不支,刚想坐下,敌人就追上来了,他们大叫着 “抓活的!”周山打光了手中的子弹,高呼着“共产党万岁”,纵身跳入滔滔大河,为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年仅29岁。当地政府和人民为了纪念周山,把他牺牲的地方命名为周山区。
一对恋人两烈士,丹心铁骨向阳红
在北京新四军研究会里,谈起周山烈士,人们都不禁要提起他的初恋女友施奇,携手入党,同道参军。这是一对先后壮烈牺牲的革命恋人,唤起了人们对他们生前的英勇事迹的追忆。
1937年,多难的中国人民受到了日本帝国主义的蹂躏。“八一三” 淞沪抗战爆发,烽火满天,抗战热潮席卷全国,人们爱国热情高涨,纷纷投入抗日救亡运动。年轻的煤业工人周山在煤业地下党支部的领导下,带动煤业爱国青年组成救护队,参加红十字会工作,开着运煤卡车奔赴前线,在枪林弹雨中把伤兵抢救下来,分送医院治疗。只有17岁的施奇离开了做工的纺织厂,投入救亡工作,她被分配在第19伤兵医院担任护士工作。周山与施奇这两个热血青年就在这与祖国共命运同呼吸的斗争中结识了。
不久,上海失守,陷为孤岛,煤业救护队随军撤退,向苏、锡、宁等地区转移。一路上看到日寇到处烧杀兽行,更增强了人们的民族仇恨。在宣城车站,周山带领大家抢运一批汽油时,又遭到敌机轰炸,煤业队员中有人被炸伤,有人被吓疯。周山目睹这些,悲愤填膺,更坚定了抗日的决心。正在抢运时,又遇到了施奇。二人在异乡客地再次邂逅后,更觉分外亲热,相互叙述撤退经过,同恨国民党的腐败,共吐继续抗日的志愿。二人感到志同道合,目标一致,施奇也参加了煤业救护队一起转移。
斗争是艰苦的,困难在每个角落、每个战线中存在着。煤业救护队到了屯溪,工作和生活都成了问题,出路方向也有些渺茫。这时,混进来的一些投机分子乘机活动,掀起一股逆流,他们想以煤业队的力量作为资本,去参加国民党第三战区伤兵管理处,以此达到个人升官发财的机会。周山、施奇等正义青年经过几个月的锻炼,愈来愈认识到必须要有正确领导,才能取得抗战的最后胜利,他们迫切需要寻找共产党,坚持抗战坚持革命。周山等人与逆流进行了尖锐斗争,在队员中开展工作,团结进步力量,反对投机出卖活动,保持了煤业救护队这个群众团体的纯洁性、独立性。
救护队是一个战斗的集体,每天清晨五点起床集合,领操跑步,教唱救亡歌曲,教打步枪。上街宣传时,施奇主演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煤业救护队领导同志叶进明、忻元锡、周山、陈昌吉、洪德生等,帮助大家学习《大众哲学》《西行漫记》《共产党宣言》等进步书籍。他们经过一段时间学习,开始树立“唯物史观”,懂得“剩余价值”理论,批判了“工人吃苦是前世不修今世苦”的观点,思想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这为他们要求参加中国共产党打下了初步的思想理论基础。煤业救护队真是一座革命大熔炉。许多同志经过这座熔炉的锻炼,思想觉悟提高了,革命意志坚强了。
在这艰难的岁月里,周山与施奇相互勉励相互鼓舞,坚定了革命的信心,也日渐加深了彼此的了解。施奇对周山的豪爽、能干、坚毅无畏的性格很敬慕,而施奇的淳厚、忠实、一心革命的本质也赢得了周山的倾心,感情在默默地滋长起来。
煤业救护队内部,经过艰巨斗争,终于团结了广大群众,揭露了投机分子的丑恶面目,纯洁了队伍,坚定了革命到底的决心,终于在1938年初到了南昌找到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使这支群众队伍走上了光明大道。当时,我党正处在反限制斗争时期,国民党反动派想尽一切办法限制新四军发展,新四军急需充实壮大。煤业救护队一到南昌,就接受了新四军分配的后勤运输任务。周山带领全体队员和车辆,打着上海红十字会的旗帜,翻山越岭克服种种困难,日日夜夜地为集中八省健儿参加新四军的工作而努力。他们把闽、赣、粤、桂、湘、鄂等省的红军游击队陆续地接运出来,送到皖南岩寺、太平等地集中。
1938年5月,周山、施奇加入了光荣的中国共产党。那时部队为了战争环境的需要,规定部队干部谈恋爱、结婚必须具备三个条件,即28岁、三年军龄、团级干部,周山、施奇都不够条件。领导对他俩恋爱的事早已知道,允许他们抗战胜利后结婚。这一对革命青年自觉地遵守了纪律,压制着自己的恋情,把革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以全部的精力加倍地投身革命工作中去。周山任军部军法处干事,施奇进了教导总队学习。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女生老八队生活,出操打靶、放哨、偷营,施奇不落人后,不久担任新八队的九班班长,处处以身作则,主动帮助别人解决困难,大家都称她为好班长。施奇在教导队毕业后分配做速记工作,这对文化程度很低的她来说,是有一定困难的,但她毫无怨言地接受了任务,刻苦钻研业务;当刚有些头绪后,组织上又把她调到机要科工作,她又愉快地服从了,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不辞劳苦地干着。她把每一件平凡的工作都看成是党的伟大的革命事业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认真出色地完成了各项任务,得到军部首长和同志们的一致赞扬。
与施奇一样,周山参加新四军后一贯积极工作,始终站在斗争的最前线,在最困难的时候,他总是挺身而出,当仁不让。在郭村战斗的前夜,他勇敢地接受了党交给他的任务,深入虎穴,到泰州与顽军李长江谈判,被李长江逮捕关在狱中,而他始终坚持了党的立场,进行忠贞不屈的斗争。在黄桥、曹甸等战斗中,通讯联系中断,他冒着敌人的炮火,出生入死地完成了传递信息的任务。
周山、施奇用各自出色的工作成绩来相互鼓励促进,二人虽然经常不在一起,但是内心的恋情却是与日俱增,愈来愈深厚了。
1941年皖南事变中,施奇在突围时与部队失散,被敌人搜捕到了,十几个匪兵把她轮奸了,施奇受了重伤又遭到敌人的各种刑法折磨,被送进上饶集中营。在集中营里,她时刻惦记着革命,惦记着周山,她把自己名字改为“周林”以志纪念。虽然她下身溃烂动弹不得,但是她还是坚持斗争,利用各种机会联系难友,传递消息,鼓舞难友越狱信心,她的坚强革命信心日益刚强。她说:“我的身体虽然被玷污了,可是对党对人民我是洁白的”,“只要我有口气就要和敌人斗争下去,党教导我们革命的胜利是不能等待来的”。1942年6月,日本鬼子进攻江西,国民党在狼狈溃退时,竟惨无人道地把施奇活埋了。
施奇被害的噩耗传来,周山痛心疾首,立誓要为施奇报仇,他更加英勇顽强地投入战斗,直至光荣牺牲。
烈士的鲜血并没白流,在取得胜利的今天,人们用最沉痛的心情永远怀念着他们。
兄弟同为新四军,密电码里逞英豪
父亲很注意儿女教育,1930年送周中奎(周山)到舟山中学读书,1936年初秋又送周中昭上舟山中学(后来又送周中立上了舟山中学)。周中昭在舟山中学学习认真,喜欢读书,关心时事。在这个以“博爱”为教育基石的学校里,在这个被陈毅元帅称为“革命摇篮”的舟山中学里,他听过钟悌之老师关于高尔基的讲座,感受过前几届同学的抗日救亡的热情,也体会过西安事变的兴奋,感受过1937年七·七事变的愤懑。那一种“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意念,铭刻在心里,深入到骨髓。
1938年12月,已经参加新四军一年的周山写来了一封家书,动员弟弟参军。他叙写了自己参加新四军的经历,宣传抗日保家的思想,抒发作为军人抗日卫国的豪情。周山在信中说:“敌人打来了,祖国在危亡中,我们应该拿起武器去进行斗争!斗争当然会遇到生死问题,但为了抗战,死又何惜!反之,糊糊涂涂活着,又有何意义!”这掷地有声的话,给了周山大弟弟周中昭很大的激励。周中昭当时只有15岁,离初中毕业还有一个学期,但哥哥的话让他热血沸腾,想起黄炎培先生对舟中学子“诸生投袂起,与子同仇雪此耻”的嘱托,精忠报国的传统思想融和着青春的激情和生命的理念,凝结成坚定的意志,使他坚决地放下书包。周中昭等6人按照周山信中的地址,毫不犹豫地投笔从戎,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到了皖南,周中昭先后在军部教导队、青年队学习。1939年5月到新四军军部秘书处担任机要工作。第二年的1月调新四军江南指挥部。他认真学习,努力工作,积极上进。1939年9月,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更坚定的立下了献身人民事业的宏志。面对着鲜红的党旗,注视着金色的镰刀和锤头组成的图案,刚刚16岁的周中昭,举起右手紧握拳头,庄严宣誓: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这是生命的誓言,是一生将要坚守的信条,周中昭把它深深铭刻在脑髓,并一丝不苟地实践着这一生为人民的事业奋斗的理念。
皖南事变后,新四军重建。苏北指挥部所属部队编为第一师,粟裕为师长。周中昭年纪小,却办事仔细,善于钻研,脑子灵活。在机要处参加译电工作,他利用一切时间和可能,进行研究和试验,取得了重要成就,很快从机要员成为机要股长、研究员,深得粟裕的喜爱和器重。1942年冬,苏中地区对敌斗争形势极其紧张复杂,为了准确掌握情况,粟司令亲自决定,在司令部组建情报分队。粟司令把机要科的周中昭找来,在介绍了当时的形势后说,“党相信你,派你去学习一种特殊的技术,你要做好这个工作。有什么意见吗?”粟裕说罢,用信任和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周中昭。“事业的需要,党的信任,能有什么意见呢?我坚决服从分配!”周中昭站直身子大声回答。粟裕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小鬼,好好干吧”。
这一年,周中昭看了一本书,书中有这样的一段文字:“‘一将成名万骨枯’。少数英雄的成名是曾经埋葬了多少无名英雄,然而人民会说:‘英雄啊,名誉是属于你的,而历史是属于无名英雄的’”。他把这段话深深刻在记忆里,“决心埋葬掉个人的虚荣,为了党的事业而成为一个无声无息的人”。组织交给他的工作,他就认真地去做。他到军部学习情报技术,刻苦认真,学有所成,又会钻研。他攻克难关,在情报战线尽心竭力,为新四军的军事情报工作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1944年,粟司令率领一师主力渡江南下,创建苏浙军区,组建了苏浙军区的情报分队。周中昭为副队长,独当一面地负责破译工作,深知担此重任,困难很大,毅然领受任务。在战斗中,周中昭常常整天整夜坚守在岗位上,搜索敌人的各种电台信号,克服技术上的困难,机智地进行破译,及时提供给指挥部,为天目山战役胜利,为开辟新区的成功,起了重要作用,被评为苏浙军区直属队模范工作者。
1946年七八月, 华中野战军在苏中地区反击国民党军进攻连续进行了7次作战,取得了巨大胜利,称为苏中“七战七捷”。苏中战役期间,周中昭充分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和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为情报保障作出了突出贡献,华中野司首长特给予立功奖励。
1947年5月,国民党45万大军,由陆军总司令顾祝同统率,一字儿摆开,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向山东的陈毅、粟裕指挥的华东野战军推进,意欲将陈粟部逼至胶东海边,先予以包围,尔后相机剿灭。为了打破敌军的进攻,陈毅、粟裕策划了几次部队调动,以寻求战机。最后,确定了“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即全力围歼敌之精锐、王牌的第七十四师,从而既能威震对方,又可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撕开敌人的合围圈。
这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决策,跟周中昭有着很大的关系。自敌人进攻以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连续苦战;不畏艰难,潜心研究,一个思路又一个思路在他的头脑中涌现,一个试验又一个试验在他的手中完成,肯定了否定,否定了又肯定。在关键的几天里,他揣上几个冷馍,几片咸菜,独自在沂蒙山区的农舍里,不断进行技术探索,殚精竭虑,在尝试中创造了新的破译方法,源源不断的破译了敌军的重要情报。
1947年5月11日深夜,在华野情报处,电台和无线电监听人员正在忙碌着。周中昭依然值守在电台边,他全神贯注,监听着各种信号。这时,一个特殊的而细弱的音频起伏,一个预感让他兴奋和紧张,他马上把那个信号记录下来,他感到这是一个秘密的电文,于是他运用了各种方法,终于匆匆译出一份电文,喊道:“处长!重要情报!”情报处长朱诚基伸手接过电文,扫视一眼,立刻急忙赶到军部去,把这份刚刚截获的关于“整七十四师进攻了”等情报的几页敌人密电交给粟裕。粟裕镇静地说:“老朱,这回情报处立了大功,我要给你们记头功。”
华野首长断然变更战役决心,重新调整部署,使我军一举全歼国民党精锐部队五大王牌主力之一——张灵甫整编敌人密电,师。为此,周中昭得到华东野战军陈毅司令员、粟裕副司令员的手令嘉奖,荣立大功一次。周中昭破译敌码,孟良崮战役立奇功传为佳话。
此后,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侦察情报工作密码破译专家,周中昭在技术侦察战线上,几十年如一日,甘当无名英雄,攻克一个个技术难关,为配合革命战争的胜利起了积极的作用,为我军机要情报工作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新中国成立后,他没有居功自傲,而是更加努力学习,继续刻苦钻研,技术上不断创新。多次组织并身体力行地完成诸多重大军事战役、战斗行动的情报保障任务。1951年被华东军区评为模范工作者。以后,又多次被评为先进、模范。人们称赞周中昭为密电码里的战斗英雄!
1978年9月12日,时任安徽省军区徽州军分区副司令员的周中昭因劳累过度,心脏病猝发而不幸逝世。时年55岁。他在生命的最后一息,还坚持在民兵工作的第一线。他用生命实现了自己的誓言,他是一个无名英雄,一名不是倒在战场上的革命烈士。
一师分会 崔向华